谭徐锋,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谭徐锋工作室负责人
作为八一年出生于农家的子弟,我的精神年龄或许老一些,对于世间的观察与热心也浓烈一些。先后就职于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从业已近13年,创立了新史学、德意志两个图书品牌,估计经手的出版物有近三四百种,现在还有数百种图书在运作过程之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的豆瓣序列。
与此同时,我对近代中国史尤其是政治史、文化史与知识分子史有着浓厚的兴趣,也是自己的专业,即将推出一本小书《察势观风:近代中国的记忆、舆论与社会》(←划重点,我们四马路即将出版),整理出版了《蒋百里全集》《黄尊三日记》,后续待刊的整理文集有《蒋廷黻近代史合集》《蒋梦麟文集》《潘伯鹰全集》《任鸿隽全集》《黄远生全集》。
请问你选择做出版的初衷和你觉得编辑的基本职责是什么?如今有没有什么改变,你还保有当初的理想么?或者说,你对出版还保有哪些期待?
选择做出版是因为爱书,但我最大的兴趣还是读书和做研究。作为编辑,应该全力做能打动人心的作品,如果没有,那就是编辑的努力还不够,我们出了太多平庸之作,这一点,作为编辑,是有责任的。好书不应该仅仅是发现,而应该编辑去催生,去发明,这一点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使各行各业的人经历了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超长假期,请问你在此期间都在做些什么?有哪些观察、思考与收获?
疫情期间,除了正式在家办公,我还时常关注疫情进展,同时读了一些书,业余在将收集整理多年的《潘伯鹰全集》扫尾。
疫情让我见证了人性的光辉,也见识了族群裂变之深重,对于无数的裂缝,如何去修复,未来是一个巨大的历史难题,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出大问题。
今年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著作进入公版领域。陈先生曾自言其著作出版一定要繁体竖排,否则宁愿埋入地下,而译林出版社率先推出了简体横排版,由此引发热议。其实,“类似”的举动在近年并不鲜见。比如吕思勉的《白话本国史》被改名为《你一定爱读的极简中国史》《中国历史常识》并热卖。对此类现象,有人说要有职业伦理,有人说普及传播善莫大焉,请问你怎么看?
尊重作者的遗愿,我想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不能总是在法律条文来谈问题,比法律条文更高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是文化人,是出版者,对于陈寅恪这种人格与学问都举世罕见的先贤,我们为何不能多一点温情与敬意?乱改作者的书名,即使是公版书,也是有损作品的完整性,请各位对照著作权法,如有后人追究,是侵权的。
近年来,“知识付费”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得到、喜马拉雅、逻辑思维……众多平台,从形式到内容,给传统出版业带来了许多压力与挑战。而在新冠肺炎疫情之下,电子出版进一步壮大,很多营销活动也进一步走向线上。在许知远等知识人纷纷走进李佳琦、薇娅的直播间后,编辑们,甚至许多作者,也主动选择或“不得不”去直播卖书。对这一系列变化,请问你有什么感受与想法?
传播的方式越多越好,如何为好书找读者,是我们传统出版社做得不够的,这一点,与其说孤芳自赏,不如主动出击,让更多人接触到好书。当然,带货的方式,是否真有人读,我相当存疑。多开一些线上线下的读书会,让大家一起读好书,或许是补救之策。
近年来图书电子销售平台日益壮大,实体书店则趋向两极化发展,或致力打造整体的文化空间寻求另一条出路,或坚守卖书本身而发展日益艰难。而今年受疫情影响,很多实体书店告急甚至宣布关闭,如单向街、布衣书局都公开寻求帮助。请问你还会去光顾实体书店并在里面买书么?你觉得实体书店对你来说的意义在哪里?
我经常去的实体书店是万圣书园和即将关闭的盛世情书店。其实买书最多的是孔夫子旧书网,有时候旧书就像故友一样,更值得我们珍惜,现在的出版,总感觉有点过于喧嚣。实体书店可以让人安静下来,这在当下是很难得的,越是好的实体书店,越有气场,能够让你徜徉其中,自得其乐,流连忘返。好,并非指豪华,尤其是不是指把书当摆设的那种。网络书店,尤其不是。
请介绍一本你正在读的书和一本你最近或正在编辑的书。
我正在读王汎森老师的新书《启蒙是连续的吗?》这是他关于五四运动研究的合集,此前也曾陆续读过,拿到新书,又仔细读了一遍,除了他胜义不断的学术贡献,我也在思考,我们还需要启蒙吗?精英主义过时了吗?少数人的责任还需要继续吗?我倾向于认为:技术与物质的进步,不能遮盖我们思想的贫乏,我们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正在编辑的有两三本书,王汎森老师的《明末清初思想十论(增订版)》、美国学者林霨先生的《转捩点:1924—1925年的直奉战争》、马忠文先生的《私密文献与近代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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