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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27日下午，学术讲座“图像如何为区域社会史证”在中央美术学院7号楼B118教室开讲。主讲人为著名区域社会史研究专家、北京大学历史学系专门史研究中心主任赵世瑜教授，赵教授学术研究成果丰富，著作等身，代表著作有：《小历史与大历史：区域社会史的理念、方法与实践》、《狂欢与日常：明清时期的庙会与民间社会》、《眼光向下的革命——中国现代民俗学思想史论（1918-1937）》、《吏与中国传统社会》等。该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李军教授主持。

▲主讲人赵世瑜教授

赵世瑜教授在正式开讲前回忆了自己与美院的故事，中央美术学院是他年轻时的梦想殿堂，可惜文革结束后第一届高考央美没有招生，他只能遗憾地与美院擦肩而过，这次来央美做讲座可，赵教授特地将自己年少时画的一幅风景油画作为PPT首页的背景图案。

赵世瑜教授首先引用刘志伟和费孝通的两段话来介绍自己的研究领域——区域社会史抑或历史人类学，他概括道：“人类学是稳定的共识性的结构分析；历史学研究的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一个结构过程，是动态的。”其后，赵教授引用了萧凤霞的一段话来说明社会-文化的结构过程：“个人透过他们有目的的行动，织造了关系和意义（结构）的网络，这网络又进一步帮助或限制他们作出某些行动，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在赵教授的研究中，材料主要包括文献、实物、口述、图像与音声、行为，这些不同的史料，记录、发出的是不同的声音。文献与图像是历史学者主要的研究材料，文献包括史书、档案与文书、文集、笔记、书信、日记、地方史志、碑铭、简牍、族谱、契约等，图像包括文人书画、造像、壁画、插图、各种雕饰、现代照片等。在文献与图像的主次关系上，历史学者的长处在处理文献，文献是其的主要资料。

▲主持人：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李军教授

尽管如此，图像在区域社会史研究中却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区域社会史的研究对象是民间社会，而图像是无文字人群或不用文字人群的表达方式。赵教授把图像在区域社会史中的地位和作用概括为以下几点：图像作为一种特殊的表达或传递信息的手段；用图像表达不仅是出于美感的需求；图与文互为表里；研究图像主要包括文本的研究和语境的研究，文本的研究包括主题、内容、构图、色彩，语境的研究包括时代（制作与表现）、人（制作者、捐献者等）。

在介绍完理论知识后，赵世瑜教授用四个研究个案对本场讲座的主题——图像如何为区域社会史证——进行阐释。

首先为河北蔚县的村庄壁画，赵教授通过对该县村庄寺庙壁画的田野考察，仔细分辨其原有面貌和修补重画的细节，加上对地方文献的考证，得出结论：在明代处于汉蒙交界的蔚县依旧是一个贸易重镇，汉蒙之间的贸易从未中断，换言之，陆上丝绸之路依然起着重要作用，而且从壁画细节和文献中可以发现军人是走私的主要力量。

第二案例是“山西高平上董峰村圣姑庙”。在这一研究中，赵世瑜教授将图像、地方文献等各种材料参用，理清了这一庙宇的变迁过程。圣姑庙始建于元代，供奉的是一个基本上不为人知的神祇，俗称马仙姑。赵教授认为该庙是非佛非道的民间教门，可能是从中亚传来的摩尼教。从唐后期开始，中国封建政权就对各种异教采取打击封禁的态度，圣姑庙作为一个民间教门，为了生存，在元代投入真大道教门下，在明代托庇于地方王府与卫所的势力，元明两代都不向民众开放，到清朝后期，没有寻找到庇护力量，只能融入当地的社庙系统，向民众开放，得以保存至今。赵教授认为从这个寺庙的经历，可以看到区域历史跨越朝代的历史轨迹。

第三案例为“云南省大姚县石羊镇文庙”保存的一幅清朝道光二十一年所制的石刻画。这幅石刻画原是石羊镇土主庙中的壁画，画的是清初孙可望部将张虎遇土主显灵而止杀（包含封氏为保贞节跳井）、李卫过洞庭湖遇险得土主保佑脱险的故事。赵世瑜教授通过图像与文献、历史故事的综合研究发现这幅画无论是被冠以《封氏节井图》还是《土主显灵图》这样的名称都是不合适的，无法显示其背后的真实意义。这幅石刻画的赞助人是“灶商”（盐商的一种），他们借这两个故事表达的是石羊盐业的变化和自身的崛起，他们是不具备文字话语权的一个群体，因此用这一石刻画来反映“灶商”群体的历史记忆与现实诉求。

最后，赵教授以“陕西韩城周原村大禹庙壁画”为案例。大禹庙壁画包含《八仙图》等民间神仙故事彩绘，奇怪的是，还有郭子仪事迹的壁画和《西游记故事图》。因此，赵世瑜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韩城周原村大禹庙中为何会有郭子仪事迹的壁画？赵教授经过研究发现这幅壁画表现的是郭子仪和回鹘讲和的故事，而且这不是当地的特例，郭子仪主题在晋南地区经常出现，郭子仪祝寿也是当地的传统民俗主题。对于大禹庙《西游记故事图》，赵教授认为还不能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是表达人们喜闻乐见的故事或者地方曲目，与区域历史的关系还有待探讨。大禹庙中的壁画并没有大禹故事的主题，因此可以怀疑大禹庙为水神祭祀的说法。由此可见，图像与区域历史的关系是多重的。

赵教授最后总结表示：“图像作为民间文献之一种文类，从而成为证史的方法，需要更多的案例加以丰富。”

其后，李军教授对赵教授的演讲进行了精彩的评议：“赵世瑜教授的研究和演讲都具有二元性，从他的著作名称可以看出，像《小历史与大历史》、《狂欢与日常》、《眼光向下的革命》都带有一种二元性，图像如何证史又是一个二元性的问题……”讲座的最后，赵世瑜教授与李军教授、听众进行了热烈而深入的学术讨论。

文/陈玉莲

编/林佳斌

图/胡思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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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央美院艺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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