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是历史的真实记录,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档案的真实不代表档案所记载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档案是人们为了现实需要而自然形成的,人们在档案形成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的夹杂着诸多人为因素,有的属于文件起草者个人的知识及认识所限造成的,有的则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有意掩盖或歪曲历史的真相。所以,人们在利用档案的过程中,还要学会去粗取精,去伪成真的本领。照搬照抄历史档案,难免会以讹传讹,混淆历史。
档案内容的失真,绝大部分是作者无意识形成的,是受认识的局限、记忆的失误或调查不深入等原因造成的。
《义乌县卫生院关于崇山鼠疫复发及调查经过的呈文》(1942年11月29日)是研究义乌崇山鼠疫的一份极珍贵的历史文献,被各种历史著作所引用。
![](/__local/F/30/1A/78FEF81BEECEDEEE8E9AE8A5831_6E8DBB7D_EC2AD.jpg)
![](/__local/7/6D/EB/DDE9D8E4CD3A29DE371BC044171_477BD213_C14CD.jpg)
文件作者是义乌县卫生院院长杨尧震,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深入日军占领的崇山乡进行鼠疫调查,获得疫区第一手的疫情资料,其价值是极珍贵的。被各种权威历史著作所引用,也是理所当然的。《浙江鼠疫流行史》则根据该份档案,得出了崇山在抗战时期,曾经在1941年和1942年两次爆发鼠疫的结论,并影响后来一系列历史文献的记载。
但是,该文件,在记述疫区调查前的历史回顾,讲“崇山于上年十二月间一度流行鼠疫,经本院及防疫处迅予扑灭一节,先后呈报在案”则与历史是不相符的。
义乌县从1941年10月8日起发生鼠疫,据1942年1月23日《浙江省第四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公署关于本区义乌、东阳二县防治鼠疫及邻近各县防范鼠疫情形的呈文》显示,义乌的鼠疫当时从城区“蔓延至寺前乡新屋、南门外石鼓金及苏溪镇之徐界岭一带,截至上年十二月底,共计死亡一 一八人。”
![](/__local/7/DD/45/F3F5DBE997EF669D42A877B369B_226B27BD_13C43.jpg)
![](/__local/B/59/76/F0377892A68AABE55A3BBB585CE_4AE97226_16A65.jpg)
四区呈文离1941年12月最近,且是义乌县的地区主管,反映的义乌鼠疫情形是比较系统和权威的,文中所说疫区,从城区蔓延至乡镇,主要是指“寺前乡新屋、南门外石鼓金及苏溪镇之徐界岭一带”,并不包括崇山乡。
当地人的历史回忆也清晰地记得,崇山是在日军占领义乌后(义乌是在1942年才沦陷的),才发生的鼠疫,鼠疫的初次发生,时间是在中秋节前后,这与1942年崇山的鼠疫爆发情形是完全相吻合的。1942年11月15日《义乌县佛堂区署关于崇山、江湾疫情的代电》和1942年11月16日《义乌县崇山乡长、江湾镇长关于疫情的代电》是最早、最权威的崇山鼠疫的报告。在报告中,讲到崇山鼠疫,“疫势猖獗,有增无减,较诸去年城区尤为严重”,仅与城区鼠疫相比较,并未提及复发之事。
![](/__local/D/48/2C/E00B988BCD063FC35901F590234_5268DEFD_A9883.jpg)
杨尧震之所以认为早在1941年的12月,崇山就发生过鼠疫,这与他一年前的一份报告有关。早在1941年10月义乌鼠疫爆发之际,41年的12月11日,杨尧震曾给县府打过一个报告,提到,自十月八日发现鼠疫以来,“近且向东西南方面扩大,疫鼠现于全城,而湖门、新屋、东江桥、石鼓金、石塔鱼头、佛堂等乡镇,亦相继发现,势甚严重。”由于崇山乡隶属于佛堂区,故产生把崇山与佛堂混为一谈的错觉。
![](/__local/A/0A/06/172E27BCA8AA9B6863F664AD1F2_F3406FAE_E0699.jpg)
总之,我们在利用档案的过程中,要相信档案的真实性,但是,也不要迷信档案中所记载的任何内容都是真实的,都与历史是完全相一致的,还要学会比较与求证。